大概的分为:东红、南红、冰糖、红缟、巴西、天珠、西玛、战国玛瑙环、辽玛(含唐玛)、清代玛瑙、中亚缠丝、现代玛瑙收藏。
南红玛瑙
一、甘肃产南红,(以下简称甘南红)。
甘南红色彩纯正,颜色偏鲜亮,色域较窄,通常都在橘红色和大红色之间,也有少量偏深红的颜色。其中的雾状结构出现的概率较少。无论是红色部分还是白芯,都具有更好的厚重感和浑厚感,相对类似于水彩颜料。一般认为甘南红的质量是南红中最好的。
二、云南产南红,(以下简称滇南红)。
滇南红的色彩艳丽,但是色调偏灰调(美学意义上的灰调,而非灰色),颜色方面色域较宽,可以出现从粉白、粉红色、橘红色、朱红色、正红色、深红色、褐红色等等红色调。视觉效果上容易出现表面雾状结构(或者说霜状结构),看起来有稀糊感。且雾状结构中雾易靠白调而非红调。出现白芯的部分容易出现半水晶质特征。相对类似于水粉颜料(黑色部分代表典型的甘南红,黄色部分代表比较典型的滇南红)
三、滇红,
这个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红玛瑙品种,是一个偏重于历史性的概念,其涵盖的历史几乎伴随着整个滇文化的历史,本文中将不做详细介绍。但是滇文化使用的红玛瑙中,有一定比例的料子都十分接近或者就是滇南红。
只是因为审美观的不同造成选色的差异,而并非品种的差异。所以特此说明,在滇红中符合南红特征的都可以划入南红探讨范围之内,这是两个部分重叠的概念,并不矛盾。
时间流淌至距今2500年,伴随着古金沙国神秘的销声匿迹,同样神秘的古滇国慢慢兴起,他们有了和南红产地更加接近的优势,包含了为数众多的南红的红玛瑙的使用似乎贯穿了整个古滇国500年的历史。在第三代滇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庄蹻之孙眼中,南红成了平淡生活中的艳丽色彩,他要求匠人用南红雕刻了甲虫和牛头,并将这心爱的玩物带进了石寨山M12号墓。
自此以后,南红在古滇国的历史中就很常见了,南红被制造成了各种各样的长素管,有的甚至饰以来自古印度河谷的蚀花技术,可以想象这些美好的南红被戴在这些神秘的颈脖上的鲜艳。看看李家山(时代相当于中原的西汉)M47号墓的图4,博物馆的介绍说这是“珠被”,是“珠襦玉柙”中的“珠襦”,与中原的“玉柙”(玉衣)并列排列的奢侈品,看看其中是否能够找到南红的踪迹呢?
古滇国灭亡了,南红这种材质却仍然在今云南地区保留了下来,但是通常我们认为在公元1世纪到公元10世纪这900年中的云南以外地区几乎没有发现,仅仅在草原丝绸之路的零散遗迹中有所发现,这些南红珠子通常缺乏有序的地层资料借以参考断代。
四、新南红,
就是所谓的老料新工的南红,这个在这一两年的南红市场很普遍,过去玩南红只需要认识料子就可以了,现在已经需要有辨别新老的能力了。新南红使用的都是老料的地表零散遗存,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大型地表遗存的发现。新南红的料子有九成或更高的比例都来自云南,这个也应划入南红范围之内。
五、新坑南红,
这个更多是一种商业称谓,不在本文探讨之列。我们对于什么是南红的划分,其实是基于“种”的概念来划分的,也是根据矿藏的共生关系所来划分的,特别提到我们经常看到一些过于苛刻的标准,比如红度的标准、浑厚程度的标准来衡量是否南红,这也许是并不科学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同一块原料中难道红的部分就称为南红,白的部分就不算么
虽然还原历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仍然可以试图根据一些挖掘记录以及蛛丝马迹还原一部分真实的南红使用史。
在距今3000年的成都金沙,一群三星堆那场战争的胜利者、一群来自于遥远的黄河下游泛良诸文明失去家园的流浪者,也许还有一群可能是闪米特人后裔的中亚西亚游荡者以及一群印巴次大陆的贸易者,共同创造了中国最为灿烂的青铜文明之一——古金沙国。某一日,某位金沙国的能工巧匠沿用了三星堆先民使用贝币的传统,制造出了当前存世最早的一件南红制品——南红贝币,
我们迄今所知古滇国后最早的非云南的南红珠就是扁圆南红多棱珠(图5,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南瓜,以下也简称南瓜),
我们通常把南瓜断代为宋辽时代,但是这个断代只是古玩行意义上的断代,并不代表实际的年代。俺的所读有限,至今还没有找到任何考古资料为这种论点找到支撑。据俺的揣测,这种断代方法是源于南瓜这一特殊形制,在大陆乃至港台的诸多权威出版物中,都根据宋代出土的诸多南瓜琉璃珠为这一形制进行断代。而实际上,这种南瓜形制最早见于古埃及,在我国的历史也起码可以追溯到战国,并且这种形制在明清的琉璃珠中也不少见。时间跨度长达2000余年。根据这点进行断代明显不具有科学性,也希望对考古资料研究更深的朋友予以补充,提前感谢。
剩下的历史几乎就是每个南红爱好者耳熟能详的了,南红作为深海红珊瑚的替代品正式走上藏区的舞台。由于藏区使用的红珊瑚全部为所谓倒枝珊瑚,只产于日本海峡和台湾海峡,贸易的相对困难和本身珊瑚材质的珍贵决定了红珊瑚只是属于藏区高层的奢侈品,而广大的藏民也同样需要这些红色的寄托,于是南红真正的以批量产品的形式登上历史舞台,成为众多信徒的随身配饰。这种情况至早结束于清晚期,伴随着我们通常认为清晚期南红矿藏的枯竭,南红珠子的制作才基本告结束。
其中值得书上一笔的是南红走入清代宫廷,由于藏区文化(主要是藏传佛教)对于清廷的巨大影响,特别是雍正个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或喜爱或无奈的沉浸于藏区文化之中,南红伴随着藏区文化之中走入清廷也就变成了相当理所当然的事情,至迟在雍正元年(1723)年,南红走入清廷,记载其品种的名字叫做“红白玛瑙”(《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1,人民出版社,2005年)。
上图就是中国恐怕最为著名的南红作品——玛瑙凤首杯。优秀材质和顶级工艺的结合,相信几乎每个人都会叹为观止。
有些朋友私下里让我对南红的产地、历史、内涵、藏区的运用情况之类问题再做一些深入的讲述。老实说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是谜题,此文既不打算权威,亦不打算争论,这样的谜题更多的还是要留给未来。
基本能反映南红产地、流传范围、甚至流传密度的一些问题。其中黄色区域代表了南红的流行范围,蓝色部分代表了南红的两个可能性最大的产地,红色部分代表了在编年史的宋朝之前(即公元960以前)南红的主要发现地,绿色部分代表了宋元明清时期南红的主要高密度流传区域。
其中产地的问题值得多说两句,以下根据可能性的高低进行排序:
一、第一产地肯定要谈云南的保山,这个地点在今天仍然供应着新南红制品九成以上的原料,南红原矿虽然被认为于清晚期绝迹(所谓清乾隆绝迹基本属于以讹传讹,我们曾经听到甘南区的藏民老人讲述在1949年之前还购置新南红,也看到过民国时期还在贩卖给外国人品相十分完好的大量南红珠串的照片,甚至北京故宫所藏的南红手串也明显具有清晚期手串的特点。这些证据都可以提供南红至早在清晚期才绝迹的旁证),但是今天的保山仍然每年可以发现一定数量的原矿遗存供现代人予以加工,我们在市场上看到的诸多的所谓“柿子红”南红就是产自那里。
其实徐霞客对于云南产南红就有记载,《徐霞客游记》中说云南有个玛瑙山,玛瑙山“上多危崖,藤树倒罨,凿崖迸石,则玛瑙嵌其中焉。其色月白有红,皆不甚大,仅如拳,此其蔓也。随之深入,间得结瓜之处,大如升,圆如球,中悬为宕,而不粘于石,宕中有水养之,其晶莹紧致,异于常蔓,此玛瑙之上品,不可猝遇,其常积而市于人者,皆凿蔓所得也。”这个玛瑙山在哪里尚有争议,不过作为一个辅证还是需要列明。
二、第二产地我们需要谈到的是甘肃的迭部,这个区域的老南红珠子的密度异乎寻常的高,并且具有地域辐射性的特点。我们找不到县志方面的有关记载,但是我们根据一些回忆录性质的记载表明北京首饰公司80年代曾经在迭部开过矿,尽管我们认为这类开矿基本就是表面捡拾的方式,但是仍然可以基本认定这是一个重要产地。
三、第三产地估计大家听得都比较少,尼泊尔。这个观点大概比较早见于上世纪80年代的欧洲的学术刊物,我们没有资料和条件判断这种产地说的正确与否,但是尼泊尔的老南红数量是绝对不少的,并且有近年大量流入(或流回)中国的实际证据。
四、还有一些零散的说法是在青海南部、川西区域的说法,不过至今为止实在缺乏证据,不足采信。
五、我们还看到了一些最近这几年以宜昌为代表的金沙江-长江流域发现小块南红原石的说法,据称这些是顺金沙江而下的,本文亦不做讨论。不过值得指出的是,有一些南红爱好者根据这些小块原石就得出南红分为籽料、山料的区别,是相当缺乏依据的。
说到这里,再谈南红在藏区流行的历史、原因,甚至内涵,篇幅已经很不够了,所以也只能考虑在下文另开一篇。不过这里一点剩下的篇幅也不想浪费,不妨让我们就着原石的问题谈谈南红的内部结构。
我们在前面谈到了红缟的肉眼结构是层涂式的,而在南红之中的肉眼结构是点墨式的,即三价铁在肉眼上呈现的是非常细小的红点。红色色度较高的南红是因为红点的密度高,肉眼就不太好分辨,而色度较低的南红就会很容易看出很清楚小红点的分布,正如本文选取的图3、4。
这一点看起来虽然无足轻重,但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这是鉴别是否南红材质的最重要的标准。在现有的用以伪造南红的料子中,还没有看到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
另外还值得指出的是,现在新的南红制品中疯狂爆炒的概念——柿子红(图5),
这个概念只是一个颜色定义的概念,它符合了现代人对于南红审美的要求,也很好的解决了老南红绺裂出现率极高、品相通常较差这些问题。但这绝不代表着产地和品质的根本差异。如果说有差异只是一般柿子红南红的原矿通常都比较小(原因尚不可知,也许是因为矿脉中缺乏水晶化杂质的原因)。
但从总体而言,可以肯定只是由众多保山产南红原石中选取的具有柿子红这种色彩的南红而已。
西玛——西周-战国的一种玛瑙珠子
东红
东红玛瑙,又名烧红玛瑙,这是一种不同于产地和年份的分类方式,它实际上是一种以技术来定义的分类方式(这一点存在大量的东红玛瑙是因产地日本而得名的以讹传讹),这种技术发明于日本,把并不美丽的暗灰色的、质地较为混暗发瓷性的玛瑙(按照现有说法叫做工业玛瑙)变成可供欣赏的颜色可爱的红色赏玩玛瑙。
自从这类玛瑙制品流入中国后,在很短暂的时间以后,这项技术就不是一个秘密了。技术大概的原理就是玛瑙晶格中含有少量显色离子,若只含有Fe3+离子玛瑙就会呈现天然红色,若只含有Fe2+离子就会呈现青绿色。这两种颜色都是受欢迎的。而大自然却很少能够如人所愿,绝大多数的玛瑙都同时含有Fe3+和Fe2+两种离子,那玛瑙就会呈现出不受欢迎的暗灰色和青灰色。而在氧化性气氛下,通过简单的加热就会让Fe2+氧化成Fe3+,从而让灰色的玛瑙转换为人见人爱的红色。
说完了理论,当然要说鉴别,东红的表现古今略有区别,但是核心技术是没有产生变化的,鉴别自然也没啥变化,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1、料脆。容易出现类似玻璃的崩口;
2、色闷,俗称死色,缺乏清亮感觉;
3、显微镜下有细微的火劫纹,这是由于高温造成的。
东红需要介绍的内容少,用一些有代表性的例子说明一下就可以了,也有篇幅顺便说一下大概的市场价格。东红是产业化的产品,也不太符合“温润”的审美观,存世量也比较巨大,价格自然也就较低。
红缟
红缟玛瑙又名鸽血玛瑙、鸡血玛瑙。其颜色几乎不具有可替代性。唯一需要提示的是红缟的缟丝视觉上是重叠形成的
唯一和红缟有类似之处的品种是一种同样较为罕见的红鸡肝玛瑙
但是红鸡肝玛瑙的视觉结构更类似于水草玛瑙或者寿山石中的朱砂。红缟的历史如同玛瑙中的“大西洋州”,来去都是如此匆匆。从西周开始,在零星的组配中可以发现一些红缟的珠子,不过数量的比例非常微小,更类似于一种无意所为。是作为西玛(后文将详细介绍)的一种替代品存在的。但这种情况很快就发生了逆转。
进入春秋,红缟的春天似乎瞬间到来。在这以后直到战国晚期的500多年中,红缟似乎成为了整个社会高层审美追求体现的重要载体之一,在整个中国北方都涌现了诸多的红缟珠和红缟环,并且在考古记录的统计中,出土墓葬的平均档次都相对很高。
可令人惊奇的是,战国晚期到秦汉时期,红缟的用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类珠、环类红缟制品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红缟不再作为纯装饰品与其他玉器类制品配合使用,而更多的使用在装饰和实用并行的剑饰上,并且单独使用。这是玛瑙真正独立作为玉器一个品种的重要的里程碑,自此以降,玛瑙与和田玉彻底分家,玛瑙从此以后真正作为一个独立品种屹立于中国的泛玉器(或者称为半宝石)之林。
同样值得关注的是,秦汉时期的红缟选料的审美观似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时的红缟制品的选料更多的出现了红白相间的原料。其中红料部分的红度也出现了下降,在白料中也出现了水晶化、半透明化的趋势。并且产生了原始的玛瑙俏色的取向,这一点同样是非常重要的里程碑。
连云港博物馆馆藏的一件红缟剑饰 就很典型的反映了当时的审美观。
红缟告别历史的舞台也同样显得那么突然,在魏晋的简葬之风的影响下,红缟伴随着更加著名的游丝毛雕、汉八刀等等玉器的种种高峰,默默的彻底离去,不见踪影。这个速度就如同其兴起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从此之后,只有在元代和清代,可以在浩如烟海的玉器大家庭中找到红缟数量极少的的点点影子。
红缟的产地同样是一个谜题,学术界对于红缟的探讨几乎为零,更无定论,只能从考古记录中发掘一些蛛丝马迹。个人做了个大致的统计(因考古报告公布程度和缺乏图片等原因,再加之个人对于考古记录的搜集也不可能全面,这肯定是个不完全统计),统计标本为红缟中最容易见到的红缟珠,标本数量41处。大约有50%或更高比例出现在今河北地区,其余约40%分布在今山西东南部、南部、山东西部、内蒙中南部、河南北部、安徽北部这一大片区域,基本属于今河北地区辐射区。剩余极少量的分布于今辽宁西南部、江苏、以及当时的楚文化区域。
我们虽然很难根据这种统计得出一个结论,但仍然可以找出一个以当时燕赵实际控制区为中心的一个辐射区域。我们也参考了大量的古代文献,在战国时期,燕赵区域的玛瑙主要有两个产地,一个是今天的阜新辐射区(扶余和挹娄)进贡的“赤玉”,一个是河北省(蔚县、宣化等)自产的“琼玉”。参考现有玛瑙标本进行比对来说,红缟并不符合东北产玛瑙的一般特点,在未出现新的考古证据的情况下,基本可以认定红缟的产地位于今河北、山西东部、山东西部这一区域。在认可这个产地的情况下,从今日的河北产玛瑙的状况而言,也基本可以认定红缟的大型地表矿藏已经绝迹。
红缟的表现也会根据产地出现细微的区别,以河北中南部的料子为最佳,通常表现为血色鲜艳,层次更多,并在红色中伴随黄色缟丝的概率更大,在出现白缟时水晶化程度较低。其次的是河北和山西交界区域的料子,血色同样鲜艳,并且血色的分色更细,有类似水墨画的效果,但较少见到黄色缟丝,比较多的出现白色缟丝的情况,并且容易伴随着一定程度的水晶化。其中质量比较差,也同样是最有特色的河北和山东交界区域(或者直接就是山东本地)的红缟,红色较暗,红色比例也较少,并通常伴随着水草纹。
说了那么多红缟的美好之后,烦心的事情终于也一定是要降临的,在红缟的价值重新得到收藏界认可的短短2、3年内,大量的新仿红缟制品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在此之前,藏家只需要认识红缟的料子和有一些基本的分辨新老玛瑙的常识就已经足够了。这一点现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当前市价而论,春秋-汉红缟制品的价格是现代红缟仿品的20-50倍,这种巨大的利润空间让作伪者动力十足。据说这些红缟原料大部分来源于河北省内和山西省内的地表零散遗存(这一点无处考证,只能通过总结红缟原石卖家和新红缟制作者的讲述得出,未必准确)。这些红缟原料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料质老化的情况
一、到代红缟作为当时最高档次的玛瑙品种,通常伴随着都是极高超的打磨和抛光技术,初看和现代红缟并无实际差异。只是几乎所有的老红缟都是使用兽皮抛光,而且抛光速度较慢,表面会产生不完全同相的断续打磨痕。现代红缟通常抛光速度会较快,产生更加连贯的打磨痕迹。视觉效果上会有宝光和贼光的分别。但这一点没有量化和比对基础下,很难作为鉴定标准。
这种圆珠一般认为是藏区相对较晚出现的一种珠子类型,年份大概是清代,可以延续到非常接近新中国时期。俺所读有限,没有办法考证到底是受朝珠影响,还是影响了朝珠。总之这种在成本核算方面并不太合算的珠子就流行开来了。在俺个人的经验中,圆珠出现的地区一般而言都更接近中原文化。